上周六去上校党课，部长见我在看霍金，笑着问我：“你说我是真实存在么？”知道他是学物理的，自己是英语专业，自是不敢肆意妄答，生怕是闹了笑话，便拿佛学来应急：“缘起性空，有无之间。”他眼睛一亮，没再多问。

树欲静而风不止，我却来了兴趣，到底什么是所谓的存在、物质呢？

举个例子，当一个妙龄少女走过，我们看到的其实是一团能量，一段波。不解？不如先考虑另一个问题看看——质量守恒么？

让我们想象一下，一个人在推一辆没有任何阻力的小板车，只要持续推它，速度就会越来越快，但随着时间的推移，它的质量也越来越大，起初像车上堆满了木柴，然后好像是装着钢铁，最后好像是装着一个地球……当小板车达到光速时，整个宇宙好像都装在了它上面——它的质量达到无穷大。这时（基于光速不变原理），无论施加多大力，它也不能运动得再快一些。那么当物体运动接近光速时，不断地对物体施加能量，可物体速度的增加越来越难，那施加的能量去哪儿了呢？其实能量并没有消失，而是转化为了质量。也就是爱因斯坦在说明物体的质量与能量之间的相互转化关系时，提出的著名的质能方程：能量等于质量乘以光速的平方。

想到这我们都会惊恐，质量会变化，一切永恒运动，物质也不能再被看作是实体，我们如何看待这个似乎没有实在的世界？

中国科学技术大学前校长、中国科学院院士朱清时提出了一种回答，事物之间的关系，就是实在的。仍旧拿走过我们眼前的妙龄少来讲，因为每个人都吸附着部分粒子，反射一部分到观者的眼睛，所以我们才能看到所谓的形象。少女的存在是不依赖于观者或他物的，但是看见她还需具备其他条件，如恰在那时我们眼睛睁开，并且眼与光源无任何障碍物，而这些就是“关系参量”。“关系实在论”就是说，关系参量是不可消除的，没有它们，就不会有“看见妙龄少女”，因而是实在的。

就我个人而言，更喜欢用佛教的思想来揣度。

佛的缘起论，此有则彼有，此生则彼生，此无则彼无，此灭则彼灭。

《入楞伽经》云：“譬如巨海浪。斯由猛风起。洪流鼓冥壑。无有断绝时。藏识海常住。境界风所动。种种诸识浪。腾跃而转生。”一个大海，风平浪静，澄然湛寂，当阵阵烈风吹来时，使平静的大海，生起重重无尽的浪波。从此，便如万壑怒号，天地晦冥，再没有停息澄清的时候了。一言以蔽之就是，物质世界的万事万物，都是风缘引起的海上波涛。其实这与霍金相信的弦论倒有几分不谋而和的意味，一波涛，一弦乐。

弦论的一个基本观点就是所有的基本粒子，如电子、光子、中微子和夸克等等，都是宇宙弦的不同振动模式或振动激发态。正如小提琴上的弦，弦理论中的宇宙弦的每种振动模式都对应有特殊的共振频率和波长。小提琴弦的一个共振频率对应于一个音阶，而宇宙弦的不同频率的振动对应于不同的质量和能量。

有人还可能说，无论宇宙弦多小，无论人们能否观察到它们，宇宙弦总归是客观实在，它们是组成物质世界的基本单元，因此物质世界也应该是客观实在。此话不准确。组成物质世界的基本单元是宇宙弦的各种可能的振动态，而不是宇宙弦自身，就像组成交响乐的单本单元是乐器上发出的每一个音符，而不是乐器自身一样。

“But philosophy is dead.”（The Grand Design）

“一切有为法，如梦幻泡影，如露亦如电，应作如是观。”（《金刚经》）

霍金在《大设计》中讲到，每个存在很短，但是人类是奇怪的物种，我们想知道，我们探寻答案。生活在这广阔的世界，其实，很多时候我们仰望着天空，人们总是在问很多问题，现实的性质是什么？我们从哪来？难道宇宙需要一个创造者？我们大多数人不会花时间担心这些问题，但有时我们又有些担心这些问题。在传统意义上，这些都是哲学问题，但是哲学没有跟上现代科学的发展。对此我并不完全认同，反而认为科学，尤其是近代科学其实在某种程度上已渐渐具有了一种哲学思维，或者说是一种佛学的美感。

佛教中的第七识我执（相当于与身俱来的心理本能）与学术中所说的“自然属性”相似，在人的心理活动中处于中心位置，相当于原子核。人的其他意识都受到这种盲目执我的控制，好比原子里电子围绕原子核作高速运动。原子核可以裂变，这种盲目执我也可以裂变，用第六识思考去轰击，去除我执，从而达到顿悟。在我看来，人的思考总是向着同一个终点追寻，无分领域，每每思索自会有其自在的一种悸动，或者这本身就是对自身存价值的一种印证。